2025年08月29日

第A07版:

七夕诗词中的苦辣酸甜

赵志刚

芸芸众生静躁不一,顺逆不同,穷达有别,因而时空的经纬也就编织了密密麻麻而又形态各异的离合悲欢,命运的陶罐中更是储满了或浓或淡、或深或浅的苦辣酸甜。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适逢重大抑或特殊节日,人们更是不吐不快,于是应景的诗文便应运而生,将节日的情绪酿制得更加醇厚丰盈,把节日的氛围渲染得愈发浓郁厚重。

眼下,七夕节已至,我们不妨从浩如烟海的古典诗词中寻章摘句,借以体味这个传统节日里复杂而深沉的人生况味。

七夕节最早源于古代对星宿的崇拜。古人观察到天上有两颗被银河阻隔却又异常璀璨的星星,结合当时男耕女织的社会背景,分别称之为牛郎星与织女星。《诗经·小雅·大东》诗曰:“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这首诗宛如一颗浪漫的种子,萌发了七夕传说的幼芽。到了南朝梁代,一部《荆楚岁时记》终于让牛郎织女富有神话色彩的爱情悲剧故事归于完整。自此,七夕逐渐成为历代普遍流传的节日,习俗活动也日益丰富,以瓜果祭牵牛、织女双星的风俗悄然形成。隋唐时期,七夕节更是迎来了鼎盛期,规模和盛况远超前代,成为全民共庆的盛大节日。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年逾不惑的孟浩然,求仕失败后四处漂泊游历。尽管身边不缺酒朋诗侣,却始终无法摆脱羁旅穷愁的阴影。有一年七夕,这位布衣诗人仍然滞留异地他乡,感慨万千之下,挥笔写下《他乡七夕》一诗。“他乡逢七夕,旅馆益羁愁”,开篇两句直抒胸臆,将诗人在他乡过七夕的愁苦心情毫无保留地倾吐而出。尾联“谁忍窥河汉,迢迢问斗牛”则以景结情,通过反问与遥想,把羁旅之愁推向了极致,让读者仿佛能看到诗人独自伫立窗前、仰望星空。

被尊为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范成大,创作了《鹊桥仙·七夕》一词。该词下阕云:“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语出惊人,字字含泪,看似无理却情真意切,将那种短暂相聚后又不得不分离的痛苦刻画得入木三分。“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更是直接表达了词人内心的苦楚与无奈,认为新欢无法抵消旧愁,反而增添了新的愁绪,让人不禁为他的深情而动容。

李清照在《行香子·七夕》中快人快语:“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她以织女的口吻诉说离愁,通过“星桥鹊驾”的浪漫想象与“经年才见”的现实对比,直抒胸臆,语含悲酸,仿佛能让人看到织女在鹊桥上泪眼婆娑的模样。结尾“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以天气的变幻映射心情的起伏,如瀑布飞流直下,又似被深深浸没在酸辣汤锅中,让人感同身受。

晚唐诗人李商隐《七夕》末两句“争将世上无期别,换得年年一度来”,从牛郎织女的传说联想到自身遭遇,发出“怎能用人间无期的离别,换取每年一次的相逢”的呐喊。语言辛酸,情绪激烈,将亡妻之痛与对团聚的渴望融入对星空的仰望,直呛肺管,痛彻心扉,让人不禁为他的深情与无奈而潸然泪下。

然而,七夕诗词中也不乏甜蜜的篇章,它们或描绘鹊桥欢会的浪漫场景,或抒发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淮海居士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一词堪为典范。这首词以鹊桥为背景,通过描绘牛郎织女相会的浪漫场景,抒发了对真挚爱情的赞美与向往。词中“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句,表达了爱情超越世俗情感的高尚境界,让人感受到爱情的纯粹与美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则成为了千古绝唱,道出了真挚爱情的恒久与伟大,给那些因种种原因不能朝夕相伴的恋人带来了慰藉与希望。林杰的七绝《乞巧》也不遑多让:“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这首诗通过家家户户在七夕穿针乞巧的场景,展现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愿景,诗中既有对牛郎织女相会的浪漫想象,也体现了人间乞巧的温馨与热闹,充满了甜蜜的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个热闹而又美好的节日氛围之中。

七夕的诗词,恰似一面多棱的镜子,映照出人生的百态千姿。有孟浩然式的羁旅孤愁,有范成大、李清照、李商隐笔下的离情别恨,它们如同一杯杯苦涩的浓茶,让人在品味中感受到生活的艰辛与无奈;也有秦观、林杰诗中的浪漫甜蜜,宛如一朵朵娇艳的鲜花,散发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追求的芬芳。原来,这漫天的星斗,既是离人泪眼的映照,亦是望夫石上开出的并蒂花;这七夕的诗词,既是古人情感的寄托,亦是今人心灵的慰藉。当我们在诗词里触摸古人的心跳,那些或浓或淡的悲喜,早已化作血脉里的基因。让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无论遭遇多少风雨,都能怀揣着对真爱的信念,勇敢前行。

《七夕诗词中的苦辣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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