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敏
至2023年1月,一苇驴友生涯满十年。十年来,她背负行囊走过国内的三十一个省市自治区,到过域外二十多个国家。行走疗愈了她身体和心灵的伤痛,大自然成全了她,给了她强健的体魄和健康的情绪,她也成全了大自然,在一个热爱者面前展现了所有的宏大辽阔和美丽壮观。
一次旅行,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酒馆里小憩,墙上用蓝色涂料写的一段话引起她的注意:“有些路,是在地图上能看到的,标注着开始和结束;有些路,是不知不觉走上去的,不知从哪儿开始,何处结束……”就是这段话触动了她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是的,有些路,注定路过,有些人,注定错过;有些路,永远不会再回头,而有些走过的路,却会留下深深的痕迹。
2020年深秋的一个傍晚,在淮北市体育场草绿色的步道上,笔者邂逅一苇。曾经是新闻界的同事,虽未熟稔到左手右手,却也从平日新闻作品的观念立场上默认了志同道合、声气相求。平常各忙各的,甚至从未有面对面坐下来说过什么,但那一刻肩并肩汇入体育场步道,不曾有一丝的违和感。那时疫情刚进入一个平缓期,我们对生命和健康都有了与往常不同的认知。便边走边说。渐渐地,走得多了,说得也多了。体育场步道承载了回忆和叙说,承载了在其他场合难以言说的人生遭遇。
夜风吹过来,树叶坠落,弥漫了我们走过的一圈又一圈的步道,平扫了我们回忆中的青春。
一苇,原名徐伟,一苇渡江是她的网名。生长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淮南煤矿,有着那个时代共性的童年苦乐,有着那个时代矿工家庭相仿的城市转换和迁徙经历。所不同的是,1982年,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坐落在合肥的安徽大学,从此改写了她与小伙伴们不同的命运。1986年,大学毕业的一苇被分配到淮北电视台当记者,进入了上能采访名流下能结交百姓的上层建筑领域。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新闻行业最为风光的年代,舆论的权重让记者堪称无冕之王。学业优秀的一苇如鱼得水,以她的水平和能力,很快成为行业翘楚担纲重任。一切都顺风顺水。
1988年,建立家庭。丈夫在市某机关担负重任,他大学毕业,儒雅俊朗,精明干练,无论是工作、性情还是志趣,都让人觉得两人天造地设。1989年女儿出生,聪慧漂亮的小精灵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快乐无限。事业和家庭,都让一苇志得意满,生活朝着它既定的方向行进,前途不可限量。正是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的完美结局。可人生的转角无法预期,命运此时却急转直下。生孩子时因大出血导致昏迷,脑垂体功能衰退,患上了席汉氏综合症。血液循环不好,头疼,眼睛疼,以至于指甲盖都疼,浑身各个部位甚至想不到的地方都会发生疼痛。最先影响到的是心脏,供血严重不足。
人,有时可以强大到无以匹敌,有时又弱小到被看不见的疾病折磨至死。懈怠、慵懒、萎靡不振。自此,她开始了与病痛的抗争决斗。一苇一向意志顽强,与疾病交战虽然会遍体鳞伤,但绝不轻言放弃。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媒体遇冷,曾经风光无限的新闻行业不得不合并重组以抵御世纪寒潮。一苇虽沉疴在身,仍以突出的业务能力被聘为首席编辑,并获得了新闻行业主任编辑的副高职称。也许就此踔厉奋发,亦能平稳过渡。然而此时,一苇一直视为温暖堡垒的家庭却出现了意外。
和众多离散的社会基本单元一样,一切都始料未及。当政治的社会的情感的风雨袭来,家庭的小船说翻就翻,这给一苇以沉重打击。身体常年处于亚健康状态,出现了抑郁、失眠、幻觉等症状。与其在种种折磨中煎熬岁月,不如了断此生解脱尘缘。她一次次在高楼上凝视地面,一次次默默地为自己寻找解脱的机会和方式,一次次推演自己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以记者身份参加了一个户外运动群的爬山活动。这特殊群体的阳光、热烈、乐观向上、百折不挠,深深感染了她,深入采访后她决定:走进这个队伍。从此,上帝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她成为户外运动的一员,天涯渐近,尘世渐远。
背起行囊,远离人世间的喧嚣和浮华,走向山野,走向荒原,走向苍茫大地,走向未知领域。
一路走来,领略大自然的风花雪月和风刀霜剑,温暖与凉薄,炙热与冰冷;坚忍与柔情,永恒与沧桑。行走路上的风和日丽与险象环生,开阔了视野,强健了体魄,坚固了信念,锻打了性情。生活中的种种纠结得以化解,人类社会的劳碌压力及许许多多难以言传的紧迫感得以释放。在大洋彼岸,在地球的另一端,全新的城市和人群,陌生的风土人情,开启了新的认知天地,近距离体察异域众生,一改过去书本上获取的百度体,鲜活的人与事,调和了文字与生活,留下了脚步,带走了感动。
2015年,事业单位改革,新闻行业缩编,一苇便毅然申请离岗。一向笃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她,从此搁置万念,悉心路上。
驴友十年,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涉足了异域的山川城廓,徒步走过许多极限之地,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驴友们之间的相互关爱呵护,险情中的援手,困境中的突围,都让她深受鼓舞,并重获了健康与快乐。有道是好心情是快乐的源泉,好身体是生命的本钱,好朋友是精神的动力,好缘分是一辈子的甘甜。
在路上,生活半径得以扩大,生命空间得以拓展,一旦抛却了病症,抛却了身体与精神的羁绊,人生该是多么轻松自在!更重要的是开阔了胸襟,获得了人生的宽度高度和厚度。
十年负重前行,涉海渡河,攀岩登顶,直到有一天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大地,阡陌清晰泾渭分明,和许多经历过的人一样大彻大悟:我们要征服的不是那一座座高山与一条条大川,而是我们自己;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活着,健康开心就好。
2022年10月,一苇作为一名户外运动十年的驴友,被今日头条的真实人物公众号采访。她说:虽然历经坎坷,但我始终拒绝做一位悲情的女子,即便是身处逆境,也要竭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开心与快乐。
2021年,一苇在淮河岸边的老家买了一套心仪的房子,安顿自己的余生:我将在这里修篱种菊,裁风种月,静享安乐。粗茶淡饭,布衣蓝衫,迎着晨曦踽踽独行,踏露而出;暮色苍茫中,戴月披星而归。看淮河奔流不息,听涛声阵阵拍岸。
在工作旅游的罅隙,她始终没有放弃书写的使命。当年以优异成绩考上安大中文系,曾立志要当作家的一苇,将青春年华都交付给了新闻事业,终于在离开工作岗位之后,得以一展文学才华。她将旅游途中捡拾的美丽风光和人生感悟付诸文字,一篇篇蕴含着丰富历史地理人文知识的游记,生动鲜活,文采斐然。
从2013年至今,她已写成一百多篇游记文章。2023年秋,一苇决定把这些游记连同她前期写下并部分发表的一些文章整理出书。文字共计六十余万字,分为“天涯屐痕”“万水千山”“异域风情”“往事如烟”“乡村纪事”“看花听雨”“人生感悟”“人物素描”“文学评论”“东鳞西爪”等十个版块。相信每一个在人世间用心行走的人,都能在此找到共同的感光点,相信每一个认真活过的人,都能在这里读出属于你的人生。
人生是一场旅程,充满了无尽的可能和挑战。到大自然中去完善自我,去彼此成全。让我们背起行囊,迎着阳光,和一苇一起出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