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
江左一世称名公,首出刘惔与王濛。
这句南宋文学家楼钥的诗,述说的是东晋两位清谈名家。然而,就是这两位清谈名家,却成就了我们淮北中国历史文化标杆人物。
魏晋时期,一些士大夫崇尚虚无,空谈哲理,士族名流相遇,不谈国事,不言民生,人们把共聚“清谈”当作抒发情怀的良机,许多名流闲士都热衷于此事。但其目的不是论政,不过是官吏、文人为了消遣和显示自己清高不谈俗事而已。公元263年,嵇康因好友吕安案件被钟会构陷,而遭掌权的大将军司马昭处死,西晋名士清谈的风格转换,嵇康的死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嵇康之前,名士还敢谈论朝政,他死之后,清谈彻底成为了空谈。
刘惔和王濛就是当时清谈界的风云人物。
刘惔字真长,沛国相县,也就是我们淮北人。刘惔少年贫穷,靠编草鞋与母亲相依为命,虽荜门陋巷,但清明远达,有风度才气,被东晋开国元勋王导赏识走上仕途,后来娶晋明帝的女儿做了驸马。
永和三年(347年)刘惔任丹阳尹。刘惔与谯国铚县(今安徽省濉溪县临涣镇)人桓景关系不错,当时,少年桓伊,随父宦游寓居于在江西云绵庵,读书习武,邂逅蔡文姬的外孙女董梅,他们观梅吹笛,惬意无比。
桓伊有军事才略,聪慧过人,简朴率真,为王濛、刘惔所器重提携,多次参与各州府军事,累迁至大司马参军,后升为淮南太守,又晋升为都督豫州之十二郡,公元383年苻坚率部南侵,桓伊与冠军将军谢玄、辅国将军谢琰一道在淝水一带大败苻坚,以战功封为永修县侯,晋号右军将军,赐钱百万,做袍表的布帛千端。
一次,桓伊到国都建康述职,在青溪侧遇到正在码头停泊应召赴京师的王徽之。
王徽之才华横溢、桀骜不驯、放浪形骸。王徽之知道桓伊的笛子为江左第一,王徽之雅兴大发,命令手下去唤桓伊给他吹奏一曲,随从大惊。按照当时桓伊的身份相当于现在的战区司令员,而王徽之的身份只是军马厂的厂长。桓伊听说后随即掉头下车,随从搬来一只胡床,桓伊盘坐其上,抽出柯亭笛。笛音从桓伊指尖飞出,绮叠萦散,飘零流转,令帆樯不行、白云滞留。
吹奏完毕,桓伊收笛上车走了,宾主双方自始至终没有交谈一句话,此次邂逅各自天涯一方。真真让人叹服的魏晋风度在此是最好的诠释。当时吹的,就是我们中国十大古典名曲之一的《梅花三弄》。
而另一位被王濛捧出来的淮北文化标杆人物,也和王徽之是莫逆之交,他也是我们淮北临涣人——戴逵。
戴逵,字安道,东晋时期著名隐士、美术家、音乐家、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雕塑家。
戴逵12岁左右,也随父宦游建康。到建康瓦棺寺后在此潜心绘画的当时著名画家王濛听闻神童戴逵之名声便要他现场作画一幅。戴逵推辞不过,随即蘸足浓墨,一气呵成,画出一幅《渔翁图》来。原来戴逵乘船之时,见着江上渔翁后,便久久不能忘怀,早在心中勾勒了这幅画图,此时只不过是将其复制出而已。王濛以独具之慧眼,透过这幅《渔翁图》,料定戴逵必非仕途之庸人,定为山川之高士。因而感叹道:“此童非徒能画,亦终当致名。恨吾老,不见其盛时也”。
王濛字仲祖,太原郡晋阳县(今山西省太原市)人。东晋名士、外戚大臣,新淦县令王讷之子。门荫入仕,起家司徒掾,外放长山县令,迁司徒左西属。迁中书郎,深得辅政大臣、会稽王司马昱倚重,累迁司徒左长史。
王濛心性极高,骄人傲物,从不轻易褒扬他人。如今竟如此盛赞戴逵,周围的人便知戴逵确实不同凡响,而格外地另眼相看了。自此,戴逵名声远播。
戴逵没有出王濛的预言,朝廷多次招仕,每次都被拒绝,后隐居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
当时王徽之家住山阴,很赏识戴逵的德操技艺,是戴逵疯狂的粉丝,故经常和戴逵往来。有一夜下大雪,他一觉醒来,打开房门,叫家人拿酒来喝。眺望四方,一片皎洁,于是起身徘徊狂奔长啸,朗诵左思的《招隐》诗。联想戴逵这等有才华者,竟也不问世事,隐居山林。立刻产生见到戴安道的愿望。当时戴安道住在剡县,他立即连夜坐小船到戴家去。船携一路风雪,行了一夜才到,到了戴家门口,没有进去,就原路返回。别人问他什么原因,王徽之说:“我本是趁着一时兴致去的,兴致没有了就回来,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戴安道呢!”戴逵得知此事后,说:徽之不囿于礼,独钟于情,真是我的知心朋友。这便是魏晋风骨“雪夜访戴”的代表佳话。戴逵之子戴颙也被宋武帝刘裕极为赏识,屡次招他出山做官,但戴颙拒诏不出。一招一隐,便有了“招隐”二字。也就有了招隐山。公元441年,六十四岁的戴颙仙逝,戴颙无子,其女矢志不嫁,舍宅为寺,遂名招隐寺,可谓满门仁孝。现为古城镇江特有的隐士文化风采,成为中国隐士文化的圣殿。
而成就了淮北中国历史文化标杆人物的东晋清谈名家也都英年早逝,永和三年(347年),王濛去世 ,享年三十九岁,刘惔在其一年后去世,享年三十六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