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东

游雁荡山，是今年“五一”女儿女婿送给我的礼物。

预约的宾馆就在山脚下。一觉醒来，发现下了大半夜的雨停了，已三天没露脸的太阳公公出来向大家问候节日好。天公作美呀！坐落在浙江省乐清市的雁荡山，史称“东南第一山”，还有“海山”之称。十多年前就被命名为国家首批5A景区，同时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为“世界地质公园”。进了大龙湫景区大门，沿着涧沟边弯弯曲曲的林阴道前行。溪水吟唱。鸟儿欢快地飞来飞去，或蹲在树梢头一展歌喉，以此证明它们是这里最优秀的歌手。约30分钟，道路转个小弯，女导游纤手一挥，高声喊：“我们到了！”一阵水的喧哗声进入耳畔。寻声望去，高空断崖壁立，跌水下泻，形成190米的长白大瀑，吞云吐雾，气贯长虹。我顾不上小道坡陡湿滑，在人群中奋力向前，想与大龙湫来个零距离接触。赶到瀑下龙潭边，只见洋洋泄水如絮。让人不由生疑，可是天上仙女一时兴起，推倒了棉垛？其实这是风的杰作。高悬的瀑布随风转动不停飘洒，忽似雨雪交加，忽似云雾涌动。正如袁枚诗云:“五丈以上尚是水，十丈之下全为烟。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游人游兴也进入高潮，有人忙拍下旷世奇观，有人忘乎所以地禁不住大呼小叫。此时已再难以分清水声人语。我猛然发现外孙也在人群中泥鳅似地钻来钻去，瀑布飘落的水珠打湿了他的头发，小脸上也全是水。实际上连我在内，瀑布四周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我把外孙拉到龙潭边一崖刻处拍照留念。“天下第一瀑”为篆书题写，出自同治年间江西巡抚李桓之手。应该说拍不拍照留念我都会记住大龙湫。因为看到它的瞬间，就已凝固在记忆深处，成为永恒……

接下来去的灵峰景区离我们住处不远，走着去也就20多分钟。这儿可是最好的水墨丹青艺术画廊。树木葱茏，溪水潺潺。合掌峰、玉女峰、骆驼峰……峰峰传奇；公主岭、天鹅岭、野猪岭……岭岭见秀。与黄山、泰山、九华山等不同的是这里的峻峰多长在山涧沟里。山岭遮挡外面难得一见，一名叫“雄鸡报晓”的山峰腰上刻有领导人题字，并着赤色。名山总是和名人连在一起。沈括为雁荡山立传，写下2000字日记。徐霞客三上雁荡山，也留有墨宝。张大千两上两画雁荡山。在历史的长河中，人们都是匆匆过客。为中华民族复兴作出大贡献、大作为者，无论多少年，名字都会被记住。碌碌无为者，即使地位显赫，终将风吹雨打花落去，被历史忽略。南宋宰相秦桧来雁荡山，即兴为寺庙题字。后人朝碑吐口水，用石块砸。现碑文残缺的只剩下年月日了。

在我国的名山中，山洞多而奇的当数雁荡山了。镶嵌于合掌峰中的观音洞，宽深各40米，高达百米。洞内寺庙由唐高僧善牧所建，佛楼倚岩而起，共9层。入口为天王殿，内塑四大金刚。殿后沿377石凳直达洞顶，站在最高处的观音佛像前上望，有条缝隙露出白云蓝天。真可谓天物造化，鬼斧神工呀！还有些高三二十米的，分三五层的、七八层的山洞。奇怪的是洞顶多有出口。还有的开有窗户、阳台。灵峰景区太美了，值得看的东西太多，不知不觉仨钟头的好时光从我们身边溜走。广播喇叭传出请游客六点半离开景区，观夜景须另行买票的通知。灵峰的景色昼夜大不同，太阳落山后，夜幕悄悄把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遮挡住，只露出山峰峻岭的上半截身，奇艳无比。许多游客竟专为看灵峰夜景而来。我正犹豫还看不看夜景，女婿像中了彩票大奖，兴奋地举着手机隔十多步远高声道：“拐棍找到了”。

上午从大龙湫回宾馆稍事休整。一觉醒来，夫人柳眉紧锁，连呼“大事不好！”我以为发生了地震，或是美帝和伊朗打起来了呢。夫人说，小拐棍丢了。那可是我岁至花甲那年，女儿从小日本带回的寿礼呀！掂手里很轻，像玩武术的三节棍，能折叠后放小袋里。遗憾的是头次从家带出来没派上用场，就丢在吃晌午饭的地方，怪可惜的。女儿见我心疼直咂嘴，担心别急出个心梗脑梗，忙安慰：“50块钱买的，丢就丢了，碰到再买！”没想到，女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给景区服务中心打了电话。接着没想到的是，20多分钟后，服务中心的同志回电，拐棍找到了。女婿把取拐棍任务交给我们上午坐过的出租车的司机。女儿这才实话实说，拐棍不只值50块钱，而是再乘以5，250块买的。雁荡山服务中心急旅客所急的精神让我们大为感动。

其实令人感动的事情不光这些呢！我们是4月30日晩快8点到雁荡山动车站。当时雨下得急，人都挤在车站出口，乱糟糟的。新娘子吃生馒头——人生面不熟，拖老带小六七个人，上哪找出租车去？节骨眼上，女婿手机响了。他的战友已在车站门外恭候多时了。从车站到宾馆开车拢共十多分钟，而人家从海军基地赶过来却要个把小时。送我们去宾馆，还要连夜冒雨赶回军营。两日后离开宾馆时，发现住宿的账也由女婿那个战友结了。什么叫真朋友？真朋友是：友人想到的，你想到了，友人没有想到的你也想到了。让我们感动的还有雁荡山镇，“五一”小长假，来景区的车多人多容易拥堵。镇里规定，外地车一律停在城外，去景区的人由50辆公交车免费接送。

天色已晩，山谷温度下降，俩外孙穿得少，加上出租车司机要去宾馆送拐棍，我们决定撤退。灵峰的夜景没看，还有称为雁荡山三绝之一，悬在峭壁上的岩寺，也没光顾。据说去岩寺光栈道就有六七华里呢！美食不可多餐，留下点遗憾也不见得是坏事，因为秀丽无比的雁荡山来一次显然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