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东

徐徐的春风吹绿了小河，吹绽了柳梢。新居休整了一冬的菜园，该增加些色彩了。我谢绝了女儿、女婿的挽留，3月中旬匆匆从沪返淮的第二天，就忙着把丝瓜、苦瓜、豆角、梅豆一股脑全种下地。

进城的一位乡下亲戚咂咂嘴说：“种得可有点早了，心急喝不了热糊糊哩！”

“早？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呀！”我信心满满地说。并在心里嘲笑他白在农村握了半辈子锄头，连季节也弄不清。

急于装点小菜园的还有宝贝女儿。从网上购买了番茄、茄子、芹菜苗。

一个星期在充满希望中过去。

每天早上观察种子是否发芽以及茄子、番茄、芹菜苗的长势，成为老两口的必修课。

不承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逐渐被失望所代替。下地的种子，竟然像有意跟我过不去，没见一粒生芽。我急得直抓后脑勺。奇了怪了。乖乖，咋回事嘞？

8年前曾应邀为金种子酒厂写过一首小诗《种子的力量》，多次在大小联欢会上朗诵。记得诗中有这样两句“鸟儿把种子抛进岩石缝里，或者茫茫戈壁。有那么一天，春风捎来欢快的雨滴。种子依然会生根发芽，还你一片绿意。有生命就有奇迹。”我怀疑自己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种子种进掺和内蒙古大草原羊粪的土壤里，都不见生根发芽。还扯到不着边际的沙漠、岩石缝里！

好像种子带给我的惆怅还缺些分量，折腾得还嫌不够。乘高速公路快递过来的番茄、芹菜、茄子苗，妥妥地像患了侏儒症的毛孩子，十多天了，个个无精打采，一点没见长。

直到4月20日，曾经的央视女主持刘芳菲出来介绍谷雨节气：“谷得雨而生。谷雨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电视机前的我像大晴天遭了雷击般，顿时目瞪口呆。一直认为“清明前后种瓜种豆”的，咋竟然犯了“方向性路线性”错误。和谷雨节弄混了，种子下地一家伙早了近一个月。就是金种子也发不了芽？并且错上加错，把种子埋深了。二三指深就差不多了，我却把下种的坑刨一拃多深。栽树还差不多。还有个原因，不知珍惜水资源，三天两头浇水。造成土地板结，土壤像穿了层铠甲。唉——拔苗助长，过于矫情。蒋干过江，净干失着事。

想当初在广阔农村战天斗地，干活大呼隆，按天记工分。一切听从生产队长指挥。叫撵狗绝不赶鸡。也没费啥劲，学会割麦、种豆、打场、锄地。应了《朝阳沟》栓保爹那句话“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现在看来绝不是那么回事。

正当我陷入悔恨旋涡，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援军”到了。同住一小区的市摄影家协会原主席陈利民，退休后拿出四五十年前学拍照的劲头，苦学蔬菜种植、果树栽培技术。跑进蔬菜大棚、果园拜老农为师，至少接近或达到农技师水平。一对一对我进行指导。挨门邻居淮矿集团退休干部老董和市二中赵老师，小菜园拾掇得五彩斑斓，硕果累累，给了我不少他们精心培育的菜苗。

我拿出十二分的谦虚，甘当小学生，从前摄协主席、两位好邻居那里学来不少农业常识：“种菜不用粪等于瞎胡混”“种地选好种一垄顶两垄”“换茬如上粪越种越有劲”“先上粪后锄草，肥料跑不了”“过伏不种秋种了也不收”“三分种七分管，一松劲就减产”……嘿，看似简单直白道理深，富有许多哲理呢！

有他们的帮助，我乘势而上。争分夺秒补栽补种。半个月过去，小菜园黄瓜、韭菜、芹菜、茄子苗虽不像左右邻居家的那样强壮，倒也呈现勃勃生机。

得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孩子们感到陪伴我们的时光已不是太多。尽孝赶早，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精神，先斩后奏，投巨资百万买了个带菜园子的一楼。为的是让爹娘晚年精神丰盈。老有所学，有事可干。确切地说，收拾菜园子享受的是过程。乐在其中。因为种的菜可能还不够浇菜的自来水钱。更不用说肥料和种子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