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9月14日

第A08版:

电话里的牵挂

周冬梅

1994年当兵离开故乡小城淮北,那年我18岁。和母亲联系的唯一方式,只有书信。一般一两个星期总能收到一封家书,信里写满了叮嘱和挂念。每每看到最后,都会看到母亲用白纸包叠的一张崭新的10元钱。母亲说,去买点好吃的。当时,部队的津贴是32元。我每次都把10元新币舒展平整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日记本里。

后来,隔壁邻居家安装了电话。热情的商老师第一时间就把号码给了母亲,方便我联系。那时,邮局话费1.2元/分钟,门口小店2元/分钟。每到周末,我就会走半个小时的路程,到邮局打电话。“梅子来电话了!沈医生,快点来接电话!”商老师敲开我家的门。电话那头,清晰地听到母亲急促的脚步声;电话这头,我一边看着手表秒数飞过,一边给母亲拣重点的说。母亲说,听到我的声音,一切平安,她就心满意足了。没说几分钟就催促我挂电话,她怕我花太多话费。以后,母亲寄来的10元新币我都用来打电话,为给彼此心安。

1996年,我考上了军校。一天,收到母亲的来信,信上说,家里花了2500元,安装了一部电话机。我开心极了,家里终于有电话了!后来才知道为了装电话,母亲省吃俭用,攒了半年的工资。军校里有好几处IC卡的电话机,可以买一张20元或30元的IC卡打电话。每到下课的时候,打电话的学生很多,有时要排上半天。那天,当我被学校批准为预备党员时,我激动地飞奔到电话亭,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却发现电话亭里有个女孩,10分钟、20分钟,她聊得开心,我急得上火。上课铃响了,我郁闷地离去,只能写信给母亲。从此,周末外出时,我都会乘1个小时公交车到市中心邮局,那里人少,不用排队。母亲也是等一个星期,只为了那几分钟的电话叮嘱。当时,我就想,要能随时随地能联系母亲,那该有多好呀。

再后来,我毕业留校,拥有了第一部数字BP机。BP机就是寻呼机,对方打电话给寻呼台留言,然后寻呼台向BP机发送联系号码,以便互相联系。我对母亲说,想我的时候,可以呼我。每天,我都会看一下BP机,但它都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呼我,她说,部队带兵都很忙,整天训练,怕影响我的工作,只是默默地等着我的来电。

移动时代快速地到来,手机成为了BP机的“终极杀手”。新事物代替旧事物是不可阻挡的规律。一夜之间,每个人手上都有一部手机。随着通讯网络不断发展,移动、电信网络包月不限流量,话费全免。手机也被换个不停,摩托罗拉、诺基亚、三星、苹果、华为。微信从取代短信到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电话、语音、视频随时随处联系。

一晃,远离家乡20多年,母亲也75岁了。记得她第一次用手机给我打电话,快乐地像个孩子。“梅子,你能听到吗?声音清楚吗?你爸给我买了一个手机,以后,你有空就联系我……”从那以后,母亲一直用一部“老人机”。我几次提出要帮她换智能手机时,她说,那个功能多,她看不见,也不会用,“老人机”接接电话,听听我的声音,一切安好,就够了。

岁月流逝,世间万物,瞬息万变,唯一不变的,只是母亲深深的牵挂……

2020-09-14 周冬梅 1 1 淮北日报 content_55293.html 1 3 电话里的牵挂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