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界

那日进书店，见贾平凹的《山本》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虽然买前稍稍犹豫了一下。在微信上发朋友圈说：喝一场酒几百块不心疼，买一本书几十块有点心疼。哈哈！《山本》50万字（一说43万字），售价59元，精装本。作家出版社也同时出版发行，售价也是59元，但是简装本。

出版社推介说：《山本》讲述20世纪二三十年代，秦岭大山里一个叫涡镇的地方，在军阀混战、“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乱世里，其顽强自保却最终毁灭的命运。一个发生在乱世时期的互为知己般的绝美爱情故事。是一部秦岭志，是一部现代启示录。贾平凹说：“一条龙脉，横亘在那里，提携了黄河长江，统领着北方南方。这就是秦岭，中国最伟大的山。《山本》的故事，正是我的一本秦岭志。”也是因着这句话，让我下决心买了这本书。当然，买之前还是受了许多影响。一是看见《山本》是权威的纯文学期刊《收获》杂志刊登首发，之后，作家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同时推出单行本（不知道算不算一稿两投）。二是看到评论届一片叫好。三是董卿的第二季《朗诵者》的推波助澜，贾平凹朗读《山本》片段，董卿与贾平凹的对话。特别是同时刊登的《山本》的后记。后记写得很好。四是我是贾平凹的铁杆粉丝。一直关注贾平凹！而且我一直偏执地认为，关注贾平凹！就是关注中国当代文学。可以说，贾氏的长篇小说我几乎都读过。从《浮躁》开始《废都》《白夜》《土门》《我是农民》《高兴》《高老庄》《怀念狼》《秦腔》《古炉》《带灯》《老生》《极花》等……《山本》是贾平凹的第16部长篇小说，说贾平凹是作家中的劳模一点也不为过。

贾平凹是我喜欢的当代作家之一。喜欢贾平凹曾经让我见了贾氏文章，不管是宏篇巨制，还是雕虫小技，每见每读，喜不自禁。喜欢贾平凹，喜欢他的才华，他的真实，他的深不可测。在当代作家中，贾平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1992年他写出惊世骇俗的《废都》，一时洛阳纸贵，文坛大哗。1997年，我在北京参加一个笔会，听评论家雷达讲课，等自由提问时，我第一个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写：请评论当代作家贾平凹以及他有争议的小说《废都》。据雷达讲，贾平凹认为自己的作品中，《废都》是他最钟情、最满意的作品。有人评价《废都》是世纪末中国当代文学的封门砖，这句话现在看来有些过头。雷达说：《废都》是写文人小说最好的。它写出了上世纪末当代文人的情结、颓废和痛苦。《废都》我先后读过三遍，一遍比一遍让我感受到贾平凹内心世界的瀚海波涛，生命悲凉。

我曾经说过，看老贾的小说，不要看故事，要读语言的味道，看和以往作品的突破！前几年，《带灯》出版时，我写过几句话。据说《带灯》是老贾送给自己60岁生日的礼物。老贾说：进入60岁的时候，我是不愿意别人说今年得给你过个大寿了，很丢人的，怎么就60了昵？生日那天，家人和朋友们在饭店订了宴席，他就是不去，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喘息。老贾好可爱！《带灯》的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或许，或许，我突然想，我的命运就是佛桌边燃烧的红烛，火焰向上，泪流向下……这句话是写给带灯的，也是老贾写给自己的。但说实话，读完期许已久的《带灯》，感到老贾老矣！有些失落。《带灯》老贾用了290个小标题，讲完带灯的故事。这是技巧，（对老贾来说这是雕虫小技。）但较之老贾之前的《秦腔》《古炉》有失艺术水准！ 但还是喜欢，带灯，就像一只萤火虫，带着微弱的光，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希望和温暖。

老贾的另一个长篇小说《老生》，出版发行时一样引起轰动。但很快也就昙花一现。老贾在《老生》后记里说：《山海经》是一个山一条水的写，《老生》是一个村一个时代的写。《山海经》只写山水，《老生》只写人事。是的，老贾很机智，把《山海经》当药引子放到了书里，这样小说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老生》以老唱师之阴歌，四段故事，串起了一段段历史，写了中国陕西秦岭深处一个个小山庄的故事，折射了近百年的中国乡村变迁史。《老生》和《带灯》相比较，我更喜欢《带灯》。老生前半部分写得更好一些，第四个故事显得力不从心。没有更多的突破。这次读完《山本》，我沉默许久，还是觉得有话说。可不知从哪说或者说不忍说。

从《老生》和《带灯》我已感觉老贾的力不从心。但老贾不服老，平均两三年就要推出一部长篇，就要引起文坛轰动或者轰鸣。然而，我想说的一句话是，老贾老了。 《山本》从三分胭脂地开篇，引人入胜，约三分之一篇幅后越写越勉强甚至很糟糕，语言也是味同嚼蜡，很多章节是典型的文学幼稚病。不客气地说《山本》是包装出来的。说《山本》是秦岭志！不敢苟同。写了几种植物、动物就是志？那不如直接看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和《山海经》！写秦岭不见秦岭，更谈不上志，反正我沒看见秦岭？也没看见山本？更没有什么秦岭志？！所谓写爱情毫无新意，也没有什么绝美和凄美。写战争，零零碎碎，几股小势力纠葛，乱成一锅粥！无非是为逐利而战，这也是大忌。写战争，你读读《静静的顿河》《战争与和平》。有人把《山本》和《白鹿原》比，更没法比！陈忠实死了！白鹿原依然在，而且大放光彩。

由贾平凹想到当代一些作家作品的“肾虚”症。就像当下，铺天盖地都是卖壮阳药的却治不好男人的病。为什么，因为你不能违反自然规律。男人老了，是老男人。就像一个人老了，你再不服老。肾虚看不见，可你头发少了，稀了、白了，走路蹒跚了，反映迟炖了，牙齿松动了……老男人还不如油腻中年男。因为油腻的中年男人还有资本。老男人只会让我们看到苟延残喘。

仿照张爱玲的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装的是干瘪的躯体。这就是当代文学的尴尬。因为受了之前的宣传和包装的影响。我曾评论说贾氏的《山本》像秦岭一样，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高峰。对不起，这句话我收回了。当然，老贾不假，平凹不凹。我知道，撼山易，撼贾平凹难！况且，我也不想憾什么……只是说出我的感受而已。

我不知道雷达活着会怎么评《山本》，但我知道：秦岭是秦岭，山本是山本，那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