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8日

第B02版:

天杀星唐满洋

6月3日夜,魏应吉所部追上了正在撤退中的189师主力。这次脱险,为中国陆军增加了一名未来的重要人物。

25年后,时任北京卫戍区参谋长的魏应吉,在中央直接领导下,配合卫戍区司令吴忠指挥卫戍部队,在抓捕“四人帮”期间,与副司令员李刚、邱巍高等对首都采取内紧外松的戒严措施,确保了首都局势稳定。

在这次行动中,魏应吉等指挥的北京卫戍区甚至考虑了最坏的情况——当时张春桥的弟弟经常到昌平某坦克师活动,为了避免该师可能出现问题,但卫戍区的警卫3、4师部队就阻挡在该师可能进入北京的通道处,并辖有一个坦克团和反坦克部队,保障了首都的万无一失。

这其中的北京卫戍区警卫第4师,就是由他的老部队——189师改编成的。魏应吉在粉碎“四人帮”,保证改革开放没有被扼杀在摇篮中有着历史的功绩。

或许,也因为这位此时的教导员有着几上几下的经历,与一位中国改革开放巨匠的经历有着相似的缘分吧。

令人意外的是,魏应吉赶上部队不久,唐满洋也带着部队赶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唐满洋的部队损失甚大。

原来,在477.2高地的退却中,唐满洋遇到了和魏应吉颇为相似的遭遇,他也是和美军遭遇后跳到一个小山头上据守。不过,唐遇到的美军寻战心理远过于魏遇到的美军,所以很快遭到连续攻击。

唐满洋身边的兵力不多,仅有40余人,但大多是百战余生,所以战斗力很强。在执行阻击任务时,团长朱彪下令将部队的弹药集中留给1营,所以弹药也颇为充足,甚至还拖出来一挺郭留诺夫重机枪。

郭留诺夫重机枪当时是苏联红军的制式武器,在抗美援朝前夕提供给中国军队。它是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使用的主要高射机枪,也是当时志愿军连一级部队最重型的武器。

这种枪比较笨重,火力虽然凶猛,在推来推去的时候很不方便,所以,只有特别能吃苦耐劳的中国战士对其情有独钟,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曾大吃没有这种近距离重型火力的苦头。

1953年,苏联淘汰了这种重机枪,全部被中国等发展中国家购买。在朝鲜战场上,郭留诺夫重机枪,更是中国很多部队最出色的射手使用的最主要重武器——中国士兵主要不是用它防空,而是用来狙杀对方步兵。

尽管和机械化的美军赛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穷惯了的唐满洋和他的战友突围时还是没舍得丢下用惯了的郭留诺夫重机枪。也许因为这个笨重的家伙影响了速度,唐满洋被敌军包围的位置比魏应吉更加靠近敌军战线,这也是他遭到围攻的一个原因。

要拿下这支志愿军部队并不容易。

唐满洋虽然来不及构筑工事,但是他选择的阵地非常刁钻,周围布满了茂密的树林,偏巧小山包周围却寸草不生。所以,美军坦克无法开过来,步兵却要暴露在志愿军的轻武器打击之下,用重炮轰击这个小小的阵地,容易误伤周围密集的美军。偏偏这几十个志愿军老兵还弹弹咬肉,唐满洋的阵地成了不好下嘴的刺猬。

而唐满洋严令不许打郭留诺夫机枪。

打了半天,看到对方没有重武器,美军大概觉得这支志愿军残军战斗力不强,属于“苟延残喘”。战斗进行了20分钟以后,美军终于判断出了唐满洋的兵力。朝前追击是吃肉,和唐满洋较劲儿是啃骨头,美军很快作出了选择。

此前不断被少量志愿军拖住的美军经过三天的战斗也学乖了,大部失去了对唐满洋的兴趣,只有一支美军步兵带着迫击炮留了下来,其余人马继续向前追击。

此时,天空中又下起了雨,看到对手一步一滑地在山丘上组织迫击炮阵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唐满洋暗中吁了口气。

几十年后,这名“天杀星”老战士回忆道:“我命大。”

假如美军留下一支带火焰喷射器的部队,碰上这种在雨水洼子上面都能放火的武器,唐满洋就很难招架了。假如不是有这场大雨,让偷懒的美国兵放弃了在周围构筑警戒阵地和火力点,唐满洋也很难找到突围的空隙。

现在,老天给唐满洋留了一条生路。

大概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下午,尽管大雨滂沱,美军依然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发动了进攻,一步一滑的美国步兵在迫击炮掩护下朝唐满洋的阵地上扑了过来。

迫击炮是美军得意的近战武器。在缅北作战中,得到美军大量迫击炮武装并训练的新编第一军,曾经打得日军闻风丧胆,美制迫击炮的威风完全压住了日军掷弹筒的火力。

这一战,临时挖掘的防炮洞难以抵御直接命中的炮火,唐满洋的战友也有不少人丧生在迫击炮的炮弹之下。

但是,他们忍了。

63军的干部各有特色,李子忠以外松内紧、打仗刁钻著称,唐满洋则以善于第一线指挥著称。这次战斗,唐满洋制定的突围计划颇为巧妙——敌军的进攻就是突围的开始。

当美军开始进攻时,遭到巨大损失的志愿军只有零星武器还在还击。

山道陡滑,美军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渐渐逼到阵地前方。

这时,志愿军的反击开始了。

分在两翼的1营官兵,忽然投出了手雷。

189师出自八路军冀中部队,挎着篮子朝日本兵投手榴弹是他们的作战传统,志愿军使用的手雷来自苏联,威力和冀中兵工厂的土造手榴弹不可同日而语。

投出的手雷爆炸后,连续不断的炸点在进攻的美军两翼,燃起了两片跳动的火网。

美军就地倒伏,一面用携带的武器还击,一面调动迫击炮发动攻击。

激烈的对射在进行。但是,卧倒的美军目标小,有地形地物的遮蔽,损失不大,而面对雨点般的迫击炮弹,志愿军根本没有藏身之地。这是个不平等的对射。

5分钟以后,志愿军开始反击,一个冲锋就打开了美军的防线,突围而去。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但令人无法置信——难道美军会任由唐满洋往外冲不做阻击?

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情况,原因就在唐满洋的指挥。

在两翼遭到美军毁灭性打击的同时,唐满洋自己却控制着那挺郭留诺夫重机枪,在战线中段冷冷地盯着山下的美军步兵。

不断倒下的志愿军战士,依然在朝美军投掷手雷。由于手雷的连续爆炸,为了逃避炸点,美军步兵在渐渐向中央聚拢……

当美军聚拢到一定密度的时候,唐满洋的机枪忽然响了。

美军步兵被意外出现的重机枪火力纷纷打倒,有的跳起来还击被当场击毙,有的试图卧倒却发现根本无处躲避,有的向两翼逃避却正好进入手雷的攻击区。

三面受气的美国兵,大多掉头就跑。

扔下已经打红了枪管的郭留诺夫机枪,唐满洋指挥残余志愿军跟着美军的屁股冲了下去。

怕误伤自己人,美军阵地上的机枪射手稍一犹豫,已经被抱着轻机枪突围的志愿军战士打倒在地。没有纵深的美军防线一戳就破,唐满洋带着部下快速地穿过树林,消失在因为大雨而变得昏暗的雨幕中。

回忆起突围的经过,唐满洋有些黯然,并不是很愿意来谈。他说,两边投手雷的战士,大部分都牺牲了,这是他的部署。

慈不掌兵。

我没有来得及问他当时的伤员是否来得及呆下来。

撤到二线的189师官兵大多衣衫褴褛,倒头就睡,连师长蔡长元也不例外。该师在和美军的作战中损失很大。6月3日,经过对该师的检点,发现其兵力只够编成一个团。

为了给该师保存一定恢复的底子,63军军长傅崇碧下令189师暂时撤离前线,改编为一个团,退到铁原南方占领预备阵地,担任军的总预备队。

志愿军打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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