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　王明东

第3章

寻路

一向温文尔雅、处事有板有眼的市政府副秘书长韩海林，望着窗外的滚滚车流，眉头紧锁，似乎有点控制不住心中燃起的怒火。

刚刚了解，涡阳超载大货车司机胡飞飞闯卡逃跑的路上又故意撞执法车，还阻挠救治受伤执法人员，罪不容赦。但去的濉溪县民警跨市拘捕，竟空手而返。

这还得了！濉溪县至涡阳的S202路段是一条起于明末清初的四百年古道，七十年前，华野的两个纵队在这条道上脚板生风、昼行夜驰，抢得先机，和中野一起把黄维兵团美式武器装备起来的十二万大军死死围困在双堆集。

车轮滚滚，马嘶风吼，当地和山东过来的支前民工，送弹药、送粮草，冰天雪地，最多时在这条道排了足足五华里长哪！

S202是一条功勋路，通往成功的路，岂能容孽障肆意妄为，横行霸道？

“不抓回肇事者，我们将愧对法律的尊严，愧对人民给予的权力，更愧对流血的交通执法人员！”韩海林摘下眼镜，擦掉镜片上出现的雾水，转身去找分管政法工作的张副市长……

经过他的协调、督办，那个名叫胡飞飞，闯下大祸的货车司机，再也插翅难飞，被淮北市公安局的特警戴上手铐押回了淮北……

又是一年春草绿。

离通知开会时间还差二十来分钟，市政府的四楼会议室已坐满了三区一县和下属33个乡镇的一、二把手。市委、市政府会开到乡镇长一级，极为少见。会议开始，先播放由电视台记者出身的市交通局办公室美女主任李丽、局治超办主任李国进等人紧张工作半个月，赶拍出来的《来自淮北治超一线的调查报告——超限超载的“重灾区”省道202全记录》。

道路严重损毁、桥梁断裂、超载货车闯卡抗法，一个个真实的镜头，让与会者瞠目。每年道路损失至少上亿的巨额数字，让他们更是唏嘘不已。随后是市长作治超动员报告。按正常的工作程序，一般突击阶段性的重点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分管副市长担任。市长临时动议，治超领导小组级别必须“升格”，他来出任组长。

市委书记忙插话：“组长再增加一个，我也是！”

市委书记、市长争着当治超组长，要的是名和权吗？不，是责任，是担当，是对治超工作的足够重视！

会议接下来是签目标责任书，市政府和区县签，区县和乡镇签。层层动员，级级有责，上下携手，共同向超载宣战。

坐在会议室前排的市交通局副局长孙远立，泰山眉下双目流光溢彩，格外激动。

能不叫人激动吗？

远立曾是淮师大留校任教的高材生。当时，市政府缺少笔杆子，硬生生挖来先当秘书，后提为目标办主任。节骨眼上，又委派到交通局担任分管治超等项工作的副局长。这回实行区县和乡镇长治超目标管理就是由他最先向市交通局党委提出，然后上奏市委、市政府。此举在全省无疑是一个新的探索和尝试，市委书记、市长重视程度又出乎意料，你说远立能不激动？

通过这次动员大会，从上到下深知公路治超的艰难和重要。

“依然十里杏花红”。曾为交通执法支队解了不少燃眉之急的市政府副秘书长李公峰，2014年，调任市交通局局长。新一届局党委清楚，口号震天响，鼓励的话再漂亮，有时却不如办些看得见的实事来得更快更有实效。应该为战斗在一线，风里来雨里去的执法支队增水施肥，武装一下了。

支队下属大队执法时使用的几台“面包”“普桑”都是当初组建队伍时，从公路局、运管处和人一起来的“嫁妆”。车龄小的八九岁，大的十多岁，而整天与之斗智斗勇的“黄牛”们，用的是七八十或上百万的新款“路虎”。“两军”对垒，无异于彪悍的波兰骑兵挥舞着马刀劈杀德军坦克。局党委奏请力争市财政批准，花300万元，为执法支队配18台“猎豹”。一家伙配那么多台新车，不要说交通局了，全市各委办局建市以来，可曾有过？

接新车那天，执法支队楼上楼下欢呼雀跃，喜泪泼天。须眉正冠整装，青娥搽脂抹粉，纷纷和新车合影。

2017年，淮北交通运输局易帅，曾分管交通工作的市政府副秘书长韩海林调任局长。淮北市交通运输局党委抓住国家交通领域综合执法体制改革大好时机，把交通执法支队机关三个科室，增至五个，七个大队扩编为十个。各个卡点昼夜严格盘查，治超工作再上新台阶。

然而，由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地蛇青皮为骨干组合的“黄牛”势力同样水涨船高，跨越式发展。今之牛已非昨之牛了。

天使走向光明的路往往曲折，魔鬼涌向黑暗的滑梯笔直。“黄牛”也有了组织，早已不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各自为战。并且分工协作明确：行动组负责带车越卡或阻挠执法，解救被扣超载车辆。后勤组负责向超载车收钱，给成员发工资，管理各项支出。通讯联络侦察组及时掌握执法人员动向，闻风报信。他们的设备先进，车辆比执法人员的高几个档次，对讲机、照相机价格不菲。有人还购了窃听器。管控的货车买上百万保险，不怕和执法车角力冲撞。

他们的手段险恶、狡猾。为阻挠执法，效仿当年东洋矮脚鬼发起冲锋采用的手法，叫百姓挡枪子，打头阵。唯一不同的是，小日本用刺刀逼着百姓趋前，“黄牛”们则靠发个50、100的，让步履蹒跚的老头老太焕发青春，年轻十岁，指东不打西。借助法不责众、又都是耄耋老人，事情闹得动静很大，他们却躲在暗处操纵，逍遥法外，一次次全身而退。

盯梢是其拿手好戏。执法大队人马出去，他们紧随其后，走哪跟哪，寸步不离。执法大队的人不下班，他们不离岗。执法大队的人回家，他们尾随。直到夜半看到灯熄了，才离开。当然，他们偶尔也干些没底线、下三滥才干得出来的事。夜半三更，给熟睡的执法人员或执法人员家人打个电话，谩骂、恐吓：兔子急了会咬人，你的老婆、孩子小心点！连你一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2017年深秋的一个傍晚，丁言柱接到举报电话，烈山马桥公路出现不少超载货车。

“咋又是这个地方？”放下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多天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

那天他刚过马桥村西的桥头，七八个跳广场舞的二大妈见来了喷了蓝字带警灯的车，好似古时拦轿喊冤般，呼啦下子把车围住，叽叽喳喳，控诉采石场和超载货车抛洒扬尘污染。

“大领导，你们得给小民做主哇！”一个瓜子脸、丹凤眼，模样俊俏的“中年林黛玉”说着扭转柳腰，指着脑后的马尾辫，“你们政府应该管管，看看俺们都成‘白毛女了’！”

旁边一个银盆大脸、体形发福，年龄也大些的大姐姐抢过话茬：“洗过的衣裳不敢晒，晒了落一层白灰，比不洗还脏嘞！”

记忆中的桥头原先有两家烧饼狗肉摊，不见了。几处房屋主人不堪灰尘袭扰，燕去室空，孤院寂寂。

丁支队扭头望望近处有八九家采石场的东山，迷雾罩日，像大西北常刮起的沙尘天气。过去这里可是山峦叠翠，岭岭生秀，小河清清，游鱼戏浪啊！

现在有人反映马桥货车超载严重，作为交通执法部门义不容辞，不然真对不起那帮相信政府的二大妈们。

利剑出鞘。丁言柱立即调集三个大队正在当班的二十多员虎将，从不同方向杀奔马桥。

果然，刚进采石场大出口就发现五六台装得满满登登，高出车帮，超载至少百分之百的货车。执法队员面带着胜利喜悦，押解货车去就近的检查卡点过磅卸载，接受处理。

丁言柱步入山脚下采石场，看到场内还有三台超载货车正准备发车。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队员报告，押出去的第一台车出事了。

执法人员押着超载货车来到蒋店子村西头，“呼嗵”一声，货车不偏不倚正好撞上路边的大柳树。停占路面，大车无法通行。丁言柱赶过来时，已围有二三十人。凭多年驾驶经验，可以断定，货车十之八九是故意撞到树上，目的是赖着不走。事故原因暂且顾不上追究，当务之急是想法让这台车挪窝。

他正想指挥倒车，五六个古稀老人步伐不稳，慌张赶来。其中一位瘦骨嶙峋、白发老汉朝车前一躺，跟在后面的妇女撕心裂肺一声吼：“汽车撞到人了！”

不知从哪又蹦出一二十口子，呼啦一下全围过来，嚷嚷道：“不处理好，人车谁也别想走！”

动作之快，来势凶猛，手段之高，完全出乎意料。嗨，倒真的有些小看对手了。

丁支队长先打电话联系120。120车来了，老汉却坚持躺地不起，咋劝咋说没用。

天，已彻底黑透了，围观者继续增加，有人手里还攥着抓钩、铁锨。吹唇唱吼，叫骂起哄。几个留着怪异发型、贼眉鼠眼的小年轻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突然有人用破锣般的嗓子叫道：“得给点颜色瞧瞧，叫他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看看还敢来马桥查车不！”这是一个危险的挑衅信号，也是恶狼扑咬前的嚎叫。

丁言柱再次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凭往日的经验，心情愈加沉重。刚才曾让人联系当地村干部，却迟迟不见人影。有可能人家太忙，也有可能村干部和采石场有着扯不清的共同利益关系，故意当缩头乌龟。总之指望不上了。怕就怕一旦发生冲突，漆黑一团，取证难，坏人乘机拾起山坡石头扔几块，伤了百姓咋办？到时候怕是晒麦突遭雷暴雨——难收场了。

他看了下手机屏幕，已是夜里12点多了，时间拖延一分钟说不定会有一分钟危险。斗争形势最复杂最严峻的时候，往往也是考验战略智慧、战略耐心、战略定力的时候。丁言柱把牙一咬，从牙缝蹦出一个字：“撤！”

丁言柱的心情像强台风袭扰过的滩涂小村，一片狼藉。他和同车的李桂方谁也没开口说话。十多分钟后，路过一块玉米地，丁言柱才说道：“咱们在这坐会儿吧！”

本来想喘口气静一下心的，可心又能静下来吗？

从新世纪开始，就治超，十好几个年头了，超中治，治中超；松松紧紧，紧紧松松；躲着跑，跑着躲；由偷偷闯卡到挟裹百姓公然抗法。治超好似蜀道，曳曳其难。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是执法人员不努力不敬业吗？

不，绝不是，执法支队是一支特别能吃苦能战斗的虎贲之师。新老两代人了，加班加点，饥不及餐，披星戴月，任劳任怨。面对超载司机、黄牛的谩骂，大砍刀威胁，车辆撞击，何时退却过，何时道过苦喊过难？

是领导重视支持不够吗？

不，回答同样是否定的。能源城市资源枯竭，转型发展步履艰辛，财政开支常常寅吃卯粮。但交通执法所需资金总是要十万，不给九万九千九百九。交通局领导班子换了四茬，哪一任不是对执法支队恩爱有加？韩局、孙局在外出差三天，两次打电话询问治超情况，叮嘱卡点人员要注意安全……

丁言柱问李桂方：“你说，除了这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搞人海战术，治超难道就想不出别的路子？”。

老伙计桂方只顾低头抽烟，默默不语。他心里同样不好受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言柱之问”就像是悬在公路治超领域头上的一个巨大问号！

言柱把脸转向田野：“我们对得起淮北文明城市的称号吗？磨道骑驴走老路，啥时候是个头？俺老丁心里不服哇！”

田野只有风吹玉米叶的沙沙声，不愿作答。

夜，深不见底了，月亮钻进棉絮般的云朵，天更黑了……

第4章

曙光 曙光

淮北治超尽管路难行，但淮北交通人凭着一腔热血和信念，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在泥泞中度过漫长的冬季。

其实，“言柱之问”也是压在市交通局局长韩海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他在多次会议上提出，如今都是互联网+、大数据时代了，为什么不能用科技化的手段来解决治超难题呢？

思路决定出路！

2018徐徐的春风出乎意料地捎来足可一扫心头阴霾的好消息：合肥正茂科技公司和北京盘天科技公司推出铺设在道路上的磅秤，能自动测算过往车辆重量，自动抓拍车型车牌号码，几轮几轴图像数据……比执法人员电线杆似的杵在路边招手拦车，省不少事儿，饱含科技含量。

一向办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丁言柱立即向海林局长报告，获得大力支持。

先订购五套试试咋样。科技公司派员现场指导，陆续在超限超载车辆出没较多的徐楼、四铺等省道上马。

夜静悄悄，行动静悄悄。

河南超载货车司机陈明理行至徐楼动态检测卡点，张目四望，没见路边有执法人员站立，猛踩油门，一溜烟儿窜过。并不忘从倒车镜窥视，竟也没警车追赶，顿时有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感觉，禁不住有板有眼地哼起了家乡的梆子戏：“西门外响起了三声炮，我武云召上了马鞍桥哪……”

可第三天上午，他再也不想唱戏了。因为高兴不再属于我们的陈明理司机了。新买的智能手机显示一条他不愿看到的信息：你违法超载，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到淮北市交通执法支队接受处理。时间、地点、超载数量全在信息中显示。小伙子懊恼地使劲一拍脑门，这才明白过来。早几天就听说，交通执法卡点有了抓拍取证的神器。怪不得卡点不再兴师动众，强行拦截，也不开车玩命地跟踪追击。亏你还大名叫陈明理嘞，咋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科技改变未来。两个月通过动态检测点查获超限超载车辆三百多台，是人力执法效能的数十倍。效果那真是狗咬鸭子——呱呱叫。支队向市交通局报告，决定再建几处检测点……

早晨的太阳还没露脸，案件处理大队队长、当过野战部队营长的王光辉一个电话，让支队长丁言柱从床头骨碌坐起，忠厚的面孔晴转阴，害了牙疼病似的，直吸凉气。

使用动态测试地磅的徐楼、四铺等卡点全都发现遮牌车辆。乖乖，鬼点子想得够快呀！

丁言柱紧急升帐。

“找正茂公司，他们也许有法子破解遮牌之策！”有人急中生智。

丁支队头摇得像货郎鼓，风马牛不相及，铁匠哪会木工活！

“车如过江之鲫，几个遮牌漏网小虾，洗脸盆扎猛子——翻不出大浪花。搁阵子再说吧！”有人担心领导别急出脑中风，苦口婆心劝说。

一日纵敌，必养虎成患，日子一长会有更多的车辆照葫芦画瓢。丁言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才有希望。事情绝不能拖。”大伙却又一时想不出办法。胸无良策，心如火灼。

“直捣黄龙府，咱们去‘中交兴路’！”有人高喊道。

丁支队禁不住剑眉一扬，似乎有了主意……

他来到市交通局。正巧韩局长、孙局长等领导刚说完事，人还没散，就机会说出解决遮牌的想法。领导点头，呵，好主意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路是人走出来的，不妨试试，捣鼓成了可是大功一件哪。世界上许多伟大的科研成果，不都是起于不经意的生活点滴之间吗？居里夫人研究出镭，在小小地窖里；飞利浦出身于卖烟卷的小营业铺子。

“回去和‘网络医生’再聊聊，最好叫他把想法捋一捋，跟人家能说出条条道道！”分手时，韩局长用力拍了拍言柱的肩膀嘱咐道。

“网络医生”姓蒋，名行肖。1985年当兵到了上海，有幸成为那个年代较早接触到无线电、互联网的通信兵。1999年脱下军装分到淮北运管处，在基层干了一阵子抽到交通局，领临时衔——“治超网络平台工作团队办公室主任”，专长得到充分发挥，为局机关的网络平台安装、维护解决不少难题。这才赢得一个令人尊敬的雅号“网络医生”。

那时候，省厅要求各市治超检查站和省交通治超平台联网。淮北行动迟缓，倒数第一。在全省交通网络建设通报会上，泥菩萨洗脸——失面子。

“时危始识不世才。体现和展示才能的机会到了，你要珍惜，努力啊！”副局长孙远立在和办公室主任张宏雷、局治超办主任李国进一起找蒋行肖谈话时说。

扛着旗，领着令，担着责。中等个，白面孔，走路带风、性情直爽的蒋行肖，接受的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他闭门三日，大致摸清了和省厅联网的套路和存在难题。过去连接平台的服务器都在各检查卡点，乡村供电不稳定，有时断电，服务器要手动重启，弄得网络不正常。蒋行肖把服务器集中到支队统一管理，然后一个检查点一个检查点的调试。最远的检查点离市区八九十公里，一次半路爆胎，回到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外地联网至少要捣鼓月把俩月，蒋行肖仅用了二十天，小秃子过河——头一名。进度跃入全省首位。

是人才就要给他舞台。蒋行肖本来就是支队的人，也的确该归队了。

言柱对蒋行肖同样了解，更知道人才的重要。秦昭王求范雎，不惜五跪而求。蒋行肖虽不比范雎，但绝对是员良将。支队党委决定，越级提拔，任命蒋行肖为信息指挥中心主任。丁支队第一次召集解决车辆遮牌问题的会议上，直着嗓子喊“直捣黄龙”的正是蒋行肖。

十日后，韩海林亲率丁言柱、李桂方、王克怀、蒋行肖等直奔全国道路货运车辆公共监管与服务平台的建设和运营单位——北京中交兴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中交兴路成立于十余年前，服务于交通运输部，握有12吨以上货车北斗联网等全国鲜为人知的交通大数据，在京城算得上软件开发数得着、响当当的高科技公司之一。几天前，除韩局长外，远立带着执法支队几人已投石问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过北京中交兴路，寻求携手解决遮牌问题的办法。首次相见，新娘子吃生馒头——人生面不熟，接待他们的相关同志，虽对淮北人的敢为天下先精神打心眼佩服，但佩服归佩服，让淮北人的想法变为现实，老天爷没给先例，不是那么容易取得成功。公安刑侦设备多先进，都拿遮牌没辙。谁也不能三下五除二，把这一大难题给收拾了，接不接这个项目，还得“考虑考虑”“研究研究”。会见按外交辞令，礼节性的，前后不过个把钟头。

韩海林听罢去中交兴路的情况介绍，认为方向路子正确，只是还欠一把底火。这才有了韩局长率众北上。

有备而来，丁言柱打头阵，采用“哀兵战术”，大诉人海治超之苦，遮牌之危害，此顽疾不除，治超无异于咸鱼翻身……一番微言大义，令中交兴路政企事业部副总经理葛金玉等动容。

蒋行肖从专业角度，又把地磅检测长短处细说一遍。

海林则从双方互利着眼：“假如利用大数据破顽疾，铸利器，全国推广，经济社会双效益难估计，怕你们感谢我们都来不及呀！”

对方终于动心了。“你们啥也别说了。”葛总把桌子一拍，“这个项目再难我们接！”

人间有险皆能阅，世上无高不可攀。中交兴路立马成立由26人参与的研发团队。尖刀班赶赴淮北，现场调查走访百余人，其中包括执法卡点人员、货源企业、超载遮牌车司机。研发人员充分利用大数据、AI、物联网等前沿技术，线上线下高度融合。一项功能的开发，背后要解决几十项技术难题。碰到卡壳，要现场执法人员协助时，一个电话，无论丁言柱还是蒋行肖、王光辉等，准会以最快的速度而至，配合专家一起攻坚，并常常工作到凌晨一两点。葛金玉感受最深最佩服的就是，淮北人有远见，干事实在雷厉风行！

秋天是收获的黄金时节。在和淮北市交通局合作协议签署两个月后，世界第一套利用北斗在线检测自动识别车辆遮牌的系统面世。消息飞越千山万水传到淮北，韩、孙二位局长，丁言柱、李桂方、王克怀，还有一直参与这项技术工作的王光辉、武术、蒋行肖、刘永梅、郑雪梅、刘芳妍等人，高兴劲绝不亚于张生遇到崔莺莺、贾宝玉见到林妹妹，往日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似梦似幻，似虚似真，几位女将笑出了眼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