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建
战争,总如一双神奇的巨手,有时会残忍地把血肉亲情生生拆散,但时而也会织就一根红线,缔结出远超于亲情的旷世情缘。抗战烽火已然消逝70多年,回眸那段穿越弹雨硝烟的生死邂逅,激荡血脉的旋律依然如歌如吟。
1.盛夏的黄昏,残阳如血。
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右腿中弹躺在担架上的新四军战士吴志勤费力地睁开眼睛,耳畔犹是一波波暴烈的枪声、爆炸声在轰鸣,可眼前渐渐清晰的却是一张年轻女子清秀的脸庞,深潭似的乌亮眸子里流溢出深深的忧郁与焦灼。
这是1941年8月中旬,苏南无锡的偏僻山村,抗日战争最为艰难困苦的时期。腿部重伤的战士吴志勤是新四军6师18旅第52团一连指导员,而眼前初次谋面的秀丽女战士,则是新四军第6师后方医院的护士陈冰。只是此刻的吴志勤还不知道,这次战场邂逅缔结的战友情谊,将会演绎成他一生的牵挂。
1941年6月,日伪军对新四军沪宁东路地区展开大规模的 “清乡扫荡”。一时间集镇上碉堡相望,村村间篱笆相隔,主干道被封锁,河关上设哨卡,凶残的鬼子以10倍于新四军的绝对优势兵力,采取大包围圈套中小包围圈的方式层层推进,企图毕其功于一役,将东路抗日民主根据地一口吞噬。
为撕开鬼子设置的包围圈,新四军第52团派遣一连指导员吴志勤担任队长,率领由50多名战士组成的突击队,于7月31日夜对日伪军设在望亭车站的外围据点展开突袭。夜袭战斗神速而猛烈,突击队仅用了15分钟时间、6名战士伤亡的代价,就将驻守车站据点的日伪军一个中队全部歼灭。激战中,领头冲锋的突击队长吴志勤被鬼子的机枪子弹打中了右腿。
新四军夜袭战如同虎口拔牙,令狂妄的日寇恼羞成怒,立即调集重兵对望亭车站区域实施围剿。此时敌我兵力对比悬殊,必须避敌锋芒,8月下旬,新四军第52团奉命紧急北撤,鉴于突出包围圈行动凶险难测,决定将重伤员全部留下就地隐蔽。其中分散到茅塘桥一带的重伤员共4人,即团组织股长葛永和,指战员吴志勤、裘亦明,排长李小根,此外,还特地抽调师野战医院护士陈冰负责医护伤员,团警卫连14岁的小战士周宝根担任护卫任务。
聪颖柔美的陈冰是个上海姑娘,前一年才从上海的一家医院来到根据地参加新四军,虽然年方十九,但护理经验丰富且机智勇敢。但日寇严酷封锁下的根据地药品奇缺,留给陈冰携带的只有一把镊子、几卷纱布药棉,而4位战士负伤后还没来得及做手术取出弹头弹片,就紧随着部队昼夜颠簸行军,此时都分散隐蔽在相邻的几个村庄里,医治重担责无旁贷地落到了陈冰的肩上。
缺少药品是个天大的难题,陈冰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夜里挎着小竹篮,走山路踏荆棘,奔波于几个村庄之间,用盐水为伤员进行伤口消毒。然而,时值炎炎夏日,加上时时要应对日伪军的搜捕,伤员们被迫蹲稻田、钻牛棚的情况隔三差五地出现,终于伤口开始化脓溃烂,8月底,葛永和股长、裘亦明指战员因伤势恶化相继牺牲,吴志勤也由于腿上弹片引发感染,生命危在旦夕。
眼见战友的生命凄然凋谢,陈冰自责愧疚,痛心不已。她曾无数次想过动手帮伤员取出弹片,可她没办法给切开的伤口止血,她不能因一时的冲动鲁莽,让英雄过早地付出生命的代价。月朗星稀的夜晚,陈冰独自伫立山顶,远处凄厉的枪声不时划破静谧的夜空,给空寂的山野蒙上诡异的气息,但她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刺耳的聒噪,只是凝心静气地望月祈祷,渴望尽早等来地下组织的救援。
2.眨眼间便到9月初,夜晚月光如水,透过窗棂照在竹床上,照得吴志勤失血的脸庞愈加苍白。这是祥仁村王三和老伯家,吴志勤伪装的身份是王老伯的儿子,而陈冰则以邻居刘大娘女儿的身份借居在她家的堂屋里。
分散蛰伏不过半月,竟有两位伤员相继牺牲,让陈冰内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刻,坐在竹床边的姑娘秀眉紧蹙,吴志勤已经连续两天高热不退,迷晕中还在时常叫喊着“机枪手,快压制敌人火力!” 那撕心裂肺的呓语,总让发怔的陈冰陡然一惊,随即潸然泪下。眼前的吴志勤形销骨立,气若游丝,若不赶紧做手术取出弹片,他鲜嫩的生命将很快枯萎。寻思再三,陈冰终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她就裹上蓝印花头巾、挎着小竹篮闪身出了门。
所幸已在根据地待了1年多时间,陈冰的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未引起乡亲们的怀疑,她挨个村庄地奔走打听,只说弟弟上山打柴跌断了腿,着急要找个医生相帮救治。那一张颜容憔悴的玉脸,那一双泪水盈盈的秀目,让惶惶躲事的善良乡亲们禁不住心生恻隐,悄悄地给她指点寻医的路径。第二天傍晚,陈冰终于在梅村找到了隐居乡下的西医张福康。
五十出头的张福康曾留洋学医,抗战爆发后便毅然归国返回故乡,边开了家“乡庐”诊所行医济世,边照顾年近八旬的老母,暗地里更是悄悄地给抗日武装送医送药。邻村老财主为讨好日寇,暗地里偷偷告了密,张福康被日伪军抓去关押了一年多,鬼子威逼利诱却始终查不到实证,只得悻悻地将张福康放出来,但又丧心病狂地将他的医药器械尽数抄缴,并勒令他从此不准行医。
眼前的姑娘一身村姑打扮,却有着极富教养的礼貌恭谦,这让饱经世事的张福康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凡。听了陈冰简略地讲述患者的伤势,张福康突然伸出右手弯下拇指,将四根指头伸直竖在胸前问道,你们是这个?陈冰闻言,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似是挣扎犹豫的神情,旋即抿嘴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太多的语言,一泓清澈而殷切的眼神,那是陈冰对战友生命危在旦夕的焦虑焦灼,一瞬踌躇而痛苦的凝思,那是张福康对涉险出诊担当担忧的衡量斟酌。一切都在瞬间,张福康深深地点头坚定地说:“走!”
三个多小时山路奔走,到达祥仁村已是深夜,张福康径直进入茅屋中察看吴志勤的伤势,脸上再次出现踌躇而痛苦的神情,因为他此刻正面临着另一道无法绕过的难题,那就是既没有手术器械,也没有麻药碘酒,可英雄战士生命境遇的险厄已让他别无选择,他再一次点头并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做!”
这是战争年代一种特殊形式的手术,吴志勤被绑在一条长凳子上,一盏马灯闪着昏暗的光亮,医术精湛的西医手持一柄修脚刀,划开了伤员满是脓血的腐肉。手术是要取出弹片,却又不知道有几块弹片,究竟扎在哪个位置,医生只能靠切入伤口的刀尖触碰的感觉来判断寻找。吴志勤的嘴巴已被勒上数道绑腿带,但“嘘嘘嘘”的抽气声仍显示出伤员正承受着超常的剧痛。
“叮当!”
“叮当!”
“叮当!”
茅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3声金属片掉在瓷碗里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异常诡异,又透出一丝残酷。医生骈起左手的食指中指,轻轻地按压小腿髌骨挤出脓血,同步检查伤口周围是否还有残留的异物。
紧接着便是上药,赶路的途中,张福康借着火把的亮光不时地在路边采上几棵野草,又在溪水中洗净,放在陈冰挎着的竹篮中。此时,才可取出野草搁在陶碗中捣烂,均匀地敷在吴志勤的伤口处,再用纱布细细地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医生终于长吁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木凳子上。那一刻,医生额头上已满布豆大的汗颗,而伤员吴志勤早已因疼痛陷入了昏厥。
张福康要星夜赶回梅村,临行前,善良的西医取出一枝竹篮中的野草叮嘱陈冰:这是金钱草,附近的田埂地头都能采到。每天早晨用盐水洗净伤口,再以捣烂的药浆匀敷,不出十天半月伤口就能长好,只是疼痛要让伤员遭点罪。
3.取出弹片后的第三天清晨,昏迷多日的吴志勤终于醒来。那一刻,陈冰正在蹲在床前给他换药,吴志勤微睁的眼睛怔怔地瞅着陈冰,这是一张典型的江南瓜子脸,零散的一绺刘海半遮着乌黑的秀眉,微翘的鼻尖上沁出了几颗晶亮的汗珠。因为专注于换药,她甚至没顾得上去捋一把秀发、擦一把汗水,更没觉察到这个悄然醒转的小战士正在痴痴地打量着自己。
此时,主力部队已经转移到外线,日寇对根据地的“清乡扫荡”越来越肆无忌惮,形势更加恶劣。陈冰与房东王大伯商量,悄悄地把吴志勤驮到后山的青莲庙,给他剃光了头,换上僧衣挂上佛珠,化装成僧人以躲避日伪军的疯狂搜捕。
送吴志勤上山后,陈冰仍住在刘大娘家,因为邻村还隐蔽着另一个伤员李小根。陈冰每天清早背上竹篓上山打猪草,把采到的金钱草混在杂草中,回到茅屋再分拣制药。风声鹤唳的日子里,陈冰冒着巨大危险趁夜穿梭于邻村和青莲庙之间,给两个伤员轮番消毒换药。
孰料,陈冰的隐秘行动躲过了日伪军的耳目,却招来了无赖之徒的觊觎。数天后,村子里有人谣传:青莲庙里新来了个年轻和尚,有个俊俏女子天天晚上去跟他相会。当地有个姓高的恶棍闻讯心生歹念,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派3个手下歹徒蹿到茅屋堵住了正要挎篮出门的陈冰。
为虎作伥的歹徒口出狂言:高大少有钱有势,跟了他保你享尽清福。陈冰尽管心中陡然一惊,但旋即判定这几个不速之客并非日伪军密探,心念如电急转,虽然自己篮中藏有手枪,可歹徒个个膀大腰圆,强力抗拒必然会暴露行踪。这时听见后门“吱呀”一声轻响,知道定是房东大娘出去喊村邻搬救兵了,便假装沉吟思索拖延时间,当歹徒再次恶言催促时,索性扭转头置之不理。
3个歹徒见威逼利诱不成,便掏出一卷绳索要上前强行捆绑,陈冰猛然从篮子里抓起挑野菜的剪刀,以刀尖直抵着自己的颈脖朗声说:今夜你们一定要用强,那就抬着我的尸首去好了!就在这危急当口,屋外突然传来一连串“抓强盗噢!抓强盗噢!”的呼喊声,是几个青壮乡邻得讯赶来救应。
歹徒见势不妙仓皇逃窜。这场意外闹剧虽然有惊无险,但王家茅屋显然已失去隐蔽性。陈冰毫不犹豫地连夜冒雨赶到青莲寺,向吴志勤述说刚刚发生的一切,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吴志勤不忍心再让陈冰担更大的风险,当即劝她先撤离险境,自己则与李小根一道进山躲藏,待伤势一有好转就去找部队。
陈冰听了这话,脸色骤变,眼睛直盯着吴志勤好半晌,目光中先是流露出异常的愤怒,渐渐地又转成沉沉的忧虑和怜惜,她斩钉截铁地说:照顾伤员是我的任务,我的阵地就在这里,抛下伤员就是临阵脱逃!
这一夜,陈冰就靠在寺庙佛堂的香案上打了个盹,毕竟,英雄战士尽管意志坚定,但面对眼前的厄境却一时也难有万全之策。黎明时分,两个匆匆赶来的年轻小伙敲开了寺庙的山门,他们径直找到吴志勤和陈冰,说是组织上派来营救伤员转移的。恰在危难之际,竟有援兵来救,陈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经与他们细细对接,这才确信来人果真是地下交通员蔡天生与蔡伯琴。
情势危急,必须当机立断。趁着晨霭弥漫,两个地下交通员当即将吴志勤驮在背上,两人轮换着赶往河汊码头,那里停泊着一条事先备好的舢板。晌午时分,吴志勤终于被秘密转移到了鸿山铁山寺。第二天夜晚,两个交通员又赶到陈冰指点的村落,趁夜把李小根接到铁山寺。于此,吴志勤仍然以僧人的身份作掩护,李小根扮作香客,而陈冰则隐身于山腰一间弃用的空屋里。
4.然而,处在日伪军疯狂的搜捕之下,蛰伏隐蔽的安全总是暂时的,仅仅平静了几天,鬼子就侦探到有陌生人藏身于寺庙中,并迅速对这一带的寺庙逐个展开严密搜查。这天清晨,陈冰正在给吴志勤换药,铁山寺的米法师父急匆匆地赶来报讯:一小队日军正气势汹汹地向铁山寺扑来。情况危急,陈冰不等交通员们赶到,立刻独自带领两个伤员火速转移。
真正是命悬一线间,三人刚刚攀上岭头,就远远看见鬼子冲锋一般地扑向铁山寺。那一刻,陈冰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与死神擦身而过,其实就是几丛灌木间隔着追兵,吴志勤的腿伤尚未完全好利落,陈冰用胳膊架着他小步挪走,李小根则先行一步探路。没想到刚走出一片林子,茂密芒草丛中突然冲出数个鬼子兵,李小根迅即掉头奔跑呼喊,紧随一阵密集的枪响,英雄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小根舍身示警的呼喊声,犹如壮烈的生命绝唱在峰峦间回响,陈冰仿佛跌入冰窖般周身彻寒,一缕肝肠寸断的痛楚险些将她击倒。蓦地,山风呼啸,豆大的雨点噼啪而下,视线和声响霎时都被雨幕隔断,不能再有丝毫的优柔踟蹰,她迅速拉起吴志勤朝着反向的山下疾奔而去。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翻过多少道山冈,陈冰直觉已是远离追兵,这才让吴志勤靠在一棵大树下歇脚喘口气。两人疲惫的双目对视了一眼,不禁一缕酸楚与悲愤涌上心头,浑身透湿,泥浆裹面,更有前路茫茫,险难重重。陈冰沉思片刻,对吴志勤说,前面就是湖滨水网地带,咱们装扮成一对逃难的小夫妻,那里的乡亲们定会相帮我们,而且还可以借芦苇荡里的水路穿过鬼子的封锁线。
陈冰的判断没错,他们很快就遇上了一对渔民夫妇,善良的周阿菊大姐得知他们是新四军,立刻拉着他们躲进船舱,端上刚做好的饭菜让两人果腹充饥。之后数日的白天或夜晚,周阿菊夫妇按照陈冰的谋划,驾着小船穿过一道道水网,寻找冲出封锁线的路径,但每次尝试都险些与日夜巡逻的日寇冲锋艇相遇,而且发现鬼子还在湖中很多土墩上埋伏有暗哨,可谓每行一步都是险象环生。
水路既堵,陈冰和吴志勤只好辞别周阿菊夫妇,上岸另寻脱险之路。他们白天藏身田野芦苇中养足精神,夜晚才出来找老乡探问情况,稍稍吃点粗粮剩饭就急急地跋涉赶路。当是苍天有眼,到第六天的夜晚,他们竟然在洪斗村与地下交通员陈耀明不期而遇,得知两位新四军战友身陷困境,陈耀明立即着手实施解救行动,他先设法弄到两张与陈冰和吴志勤年龄相仿的“良民证”,又请茅家弄小学的教师帮忙给两人拍了照,再找錾刻工匠制作了假钢印,如此这番两天的紧张操作,两张以假乱真的“良民证”终于递到陈冰二人手中。
5.毋庸置疑,战争尽管残暴残酷,但放置于漫漫历史长河之中,也只不过如一簇转瞬即逝的浊浪,和平方是世间永恒,岁月始终踏着固有的旋律悠然前行,即便是在疾风骤雨摧残的时刻,也常有春光如惊鸿一般地倏然闪现。
万事俱备后的第二天,初秋的清晨,苏南的晨光依旧如和平时期的景色一样优雅怡人,薄纱般的晨霭中弥漫着浓郁的稻花清香。刘潭桥码头,稀落的人群中闪出两个手臂相挽的年轻人,女子装着一身蓝印碎花褂子,头裹着浅紫色纱巾,男子身着靛青长衫,手提一只栗色荆条箱,俨然如一双回门省亲的新婚璧人。
陈冰冰清玉洁的气质,吴志勤气定神闲的神态,让人不能不相信他们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加上那两张以假乱真的“良民证”,两人顺利地通过日军关卡的重重盘查登上了轮船。在洪斗村与陈耀明谋划撤离方案时,陈冰即已将手枪交给陈耀明藏匿保管,并商定到达苏州后,陈冰将乘火车去上海寻找党组织,吴志勤则返回无锡溪南村的老家继续养伤,并分头联系寻找各自的队伍。
又是一个晌午,天低云晦,远山如幻,天幕衬托着绵延不断、高低起伏的山丘轮廓。陈冰与吴志勤对望良久,分别在即,毋须有太多的言语交流,那些盈满眼神中的感慨和牵挂即已道白了一切。从部队北撤、就地隐蔽,到辗转避险、苏州分别,生死战友并肩战斗了66个日夜,那是与凶残魔鬼殊死搏击的艰难跋涉,分散到茅塘桥一带隐蔽的4个重伤员中有3人英勇牺牲,而小战士周宝根则是在化装成乞丐侦察情报时被鬼子抓住,任凭拷打审讯坚贞不屈而惨遭杀害。
吴志勤能够绝处逢生,无疑正是几位战友用鲜血乃至生命换来的,而其中陈冰发挥的作用当属首屈一指。经历过这趟生死邂逅,对于与几位战友尤其是陈冰缔结的烽火情缘,吴志勤终将烙印心头铭记一生,而陈冰经历了这场血与火的淬炼,曾经柔弱似水的姑娘从此便有了铁铸一般的刚强。
吴志勤,原名吴凤耕,电影《沙家浜》中“18棵青松”的原型之一,江苏无锡人,1923年10月生,1939年2月参加新四军,同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营政治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师后勤部政委等职,曾参加苏中七战七捷、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和抗美援朝等战役战斗,屡立战功,1955年被授予中校军衔,1966年转业原籍任无锡县政协副主席。
苏州分别后的漫长岁月里,无论是在炮火连天的战场,还是在和平建设的年代,吴志勤总在抓住一切机会打探陈冰的讯息。直到2016年以94岁高龄辞世,英雄战士再也没有得到陈冰的任何消息,更没有盼来日夜渴望的战友重逢,但他心中始终坚守着一个信念——陈冰是一位剑胆琴心的巾帼英雄,她必定仍然在勇敢而不懈地战斗。因为英雄不会死去,只会在璀璨花丛中慢慢地凋谢!
烽火记忆铸成一缕刻骨怀念,而怀念的滋味最是甘甜。经历过战火硝烟的英雄军人,心中永远燃烧着这份远超人间烟火的纯真感情,至死不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