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防御体系,志愿军149师447团的阵地正好卡住水原通向汉城的公路,这是敌军进攻的必经之地。
重要防御阵地采取三线配置:第一线兄弟峰,第二线光教山,第三线白云山。还要设立前出阵地,7连一排长韩家祯带领二班6个战士据守在东源里的114高地。
1月27日,美第25师开始进攻114高地。先是出动飞机狂轰滥炸,而后坦克掩护步兵发起冲击。二班用步枪和手榴弹把敌人打退,打下去又上来,敌人连续发起多次进攻。
第四次进攻最凶猛,B29重型轰炸机炸出的弹坑有五六米深,战士们只能伏在弹坑里减少伤亡。子弹不多了,一排长韩家祯提醒大家:“抵近射击!抵近射击!”
子弹打不穿坦克,敌人的坦克冲上阵地,二班还是不退,坦克就在阵地上来回碾压。
人在阵地在!二班一共打退敌人五次进攻,全班战至最后一人。447团3营7连二班,获得“东源里战斗英雄班”的光荣称号。
美军又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全力攻打447团的一线阵地兄弟峰。
美3师出动坦克打先锋,一个营的兵力攻击这一个小山头。小山头上只有一个连,6连沉着应战,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
敌疲我打!当晚,2营副营长李盖文带领3个排主动夜袭,打掉敌人一个营部。
第二天美军疯狂报复,往兄弟峰丢下一百多枚炸弹和燃烧弹,16辆坦克同时发起三路冲击。
你打来,我打去,连战五天五夜,6连打退敌人20多次进攻,毙伤敌军200多人。
阵地上,6连只剩指导员熊家兴等5个人了。熊家兴叫战士不要露头,就给自己装子弹,自己一个人开枪打!
立下战功的熊家兴作为50军3个代表之一,参加志愿军代表团回国,受到毛主席的接见。
这是50军起义官兵的骄傲!熊家兴1942年被国民党抓丁参军,长春起义后在九台整训期间加入共产党。
兄弟峰顶了5天之后,447团把阵地撤到二线,防守光教山。
2月1日,敌军攻占光教山;当夜,连长穆家楣率领5连反击又夺回山头;2月2日,敌军再次攻占光教山。
447团退缩防守第三线阵地——白云山。
白云山南侧的白云寺由3营防守,8连伤亡殆尽,副营长戴汝吉带队增援,这个刚刚夜袭水原城的功臣,出发前只提出一项要求:牺牲后追认为共产党员。
戴汝吉上阵,身受重伤,白云寺失守了。
447团向师里报告,代师长金振中毫不犹豫:“夺回来!夺回来!”
副教导员吴友先再上阵,率领7连翻越5个山头,胜利夺回阵地。
敌军继续猛攻,年仅21岁的7连指导员宋时运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英勇牺牲。
白云山主阵地危急!东面的光教山和南面白云寺都被敌军占领,光教山与白云山在同一条山脊,敌军可以直接冲击白云山。
447团只能调用最后的预备队了。2连连长蒋开泰和指导员艾维仁到团部领受任务,团长张振山、政委卢昭、副政委吕品、参谋长杨树云一起交代反击任务。临走,卢昭又叫住艾维仁:2连能不能给团部留下一个班?
团首长向部下讨要兵员?为了补充2营兵员,团部身边连警卫员都支援出去了!
2连毕竟是团部保留的生力军,夜袭白云寺,顺利打跑美军一个加强排,把阵地交还7连防守。
反击战术运用成功,2连奉命发起第二次反击,夺回光教山!
2连乘夜暗悄悄向光教山行进,突然遭遇拦阻炮击,连长一把推倒指导员——艾维仁安全了,蒋开泰的棉大衣被炮弹皮击穿。
艾维仁非常后怕,要是蒋连长死了,这场战斗自己可指挥不了,蒋连长是云南老兵,富于战斗经验。
尚未入党的连长,救了党支部书记一命。两人并肩突袭,从敌军手中夺回光教山。
2连很快又接到第三次反击任务。白云山主阵地左右两侧的小高地都失守了,主阵地岌岌可危。
副连长乔武奇带2排打阻击,连长蒋开泰带1排攻击左高地,指导员艾维仁带3排打右高地。
反击白云山比前两次任务更艰巨,守敌召唤飞机和炮火,压制进攻的2连。
2连尽量贴近敌人,使敌人的火力支援无法发挥。六零炮、机关枪,这些近战火力比飞机大炮还管用,2连又夺回了白云山的两个高地,还给2营。
三次反击,夺回4个阵地,2连这一个连的战斗,充分反映白云山争夺的激烈。
敌军的炮弹像下雨一样密集,一发炮弹正打到我们一门山炮的炮口爆炸!
敌军的飞机持续轰炸,整个山头被犁翻一遍又一遍。
战况激烈,战争残酷。在残酷的战争中,军人也有经不起考验的。可是,惨烈的汉江防御战中,恰恰没有听说起义官兵逃亡。
越是出身不好,越要证明自己。
最危险的还是坚守白云山主阵地的2营。
营长孙德功是个狠角色,严厉督促全营死守:“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
孙德功回忆录写道:“在我东西不到八百米,南北不到五百米的阵地上,一天竟降下了炸弹一百多吨,炮弹九十多吨,平均每平方米落下弹片足有三公斤之多。岩石变成灰,树木变成粉末,可谓挖地数尺深……用此方法促使我指战员无藏身之地,尸骨无存。但是敌人的目的没有达到,我营指战员竟然在灰烬中不但还活着,而且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情绪,进攻的敌人还是望而却步。”
固守!坚守!死守!白云山主峰的5连,就是那个60军长春起义后唯一出现哗变的连队,现在也百炼成钢!
不缺勇气,不缺战术,缺的就是枪支弹药。反坦克手雷和爆破筒没有了,子弹手榴弹也快打光了,各级紧急上报,副军长蔡正国直报总部:弹药万分危急,请速赶送!
白云山,447团2营顽强坚守11昼夜。这个加强营6个连队480人,打到最后只剩88人。营长孙德功,刚刚走下阵地就一头栽倒,累昏了。
这个孙德功,从此成为50军的传奇人物。
50军149师447团,被授予“白云山团”称号。这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唯一授予称号的团级单位。
一首《白云山战歌》诞生了:
高高的白云山,
耸立在朝鲜汉江南。
侵略者要从这里进犯,
我们的英雄把他消灭在山前。
炮弹炸翻了土地,
我们说,不准你侵犯!
大火烧红了山岩,
我们说不准你前进!
英雄昂立在山巅,
英雄的鲜血光辉灿烂。
……
这首战歌的词作者是著名作家刘白羽。作曲郑律成是中国朝鲜族,为两国军歌作曲,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和朝鲜人民军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