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团结
沿着匡河北侧的步道,从翡翠路桥底下穿过,快到天鹅湖,便是一片灌木丛,那是一簇迎春花。
往年,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我都会步行到那里,看看那金黄的花开了没有。那时,一池湖水瘦,满地衰草黄,春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呢。游人三三两两,却是厚袄重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抵挡着寒风的侵袭。但是那一丛灌木却有了一点生机,枝条有了一丝绿意,柔软地垂下来,在呼啸而来的北风中摇摆。这时候,你不用着急,再过一两个星期去,便可见到枝条上已经有了一朵朵淡黄的花苞,在绿油油的嫩叶陪衬下,鲜活而又温馨,轻轻的,暖暖的,让人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下一个周末,已经由不得你不去了。果然,等再去的时候,迎春花已经热热闹闹地开起来了。金黄色的六角形的迎春花,像一颗颗六角星,挂满枝头,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像那活泼可爱的小朋友,一阵微风吹来,大家一起摇摆起来,调皮得很。走近了看,那热烈的黄色,虽然算不上璀璨,却也能夺人眼光;虽然谈不上妩媚动人,但就如朴素而又俊俏的村姑,大大方方、泼泼辣辣地立在你的面前。
再走近点,凑上前去闻一闻,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周围,并不浓烈,却十分的纯正。
今年早些时候,我就想去看看,却因为疫情不能出门,只好宅在家中,但是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一簇迎春花,想象着他们开花的样子。近些日子,疫情似乎缓解了许多,外出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今天天气异常的好,上午出门去买菜,小区里的桃花已经盛开,各种树也恢复了生机,一副风和日丽,春色无边的景象。于是,我决定要去匡河边走走。
下午睡一觉后就出门了,直奔那湖边的迎春花而去。河边有不少出来踏青的人,估计憋得太久,难得出来放松一下,所以尽管都戴着口罩,但是大家笑语吟吟,厚厚的冬装也基本上都脱去了,每个人都显得那么轻松自在。路上要经过一片桃树林,那里更是游人如织,老的少的,男男女女,有的是一家几口,也有的是年轻的小情侣,大家呼朋唤友,扶老携幼,穿梭在桃林的绿树红花间。有的扛着长枪短炮,围着那粉红的桃花尽情地拍照。还有的在草地上支起帐篷,在桃树下惬意地享受着这和煦的春光。我撇开他们,一步没停,顺着小道快步走向天鹅湖。等我过了翡翠路桥,就看到了那一丛熟悉的灌木,只是远看已经没有那金黄的花了。等走到近前,仔细地找一找,才在树丛中看到一两朵小黄花。我拿出手机,想把他们拍下来。身边不时有游人走过,谁也不去留意她。
其实,何尝是现在没人留意,就是在她盛开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为了她多看几眼,更不会有人为她驻足,甚至有不少人都不认识她,以为这是一丛不知名的野花。在花的世界里,迎春花是最早感受春的脚步的,她和梅花、水仙及山茶花一起,被人们称为“雪中四友”,她不畏严寒,不择风土,她落落大方,气质端庄,但是却很少有人赞美她,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在低矮的灌木上,不招摇,不显摆?和她一起的梅花是“岁寒三友”之一,从古至今的文人墨客们极尽歌颂之能事,把最好的词都给了她,有人说她“凌寒独自开”,有人称赞她即使谢了,零落成泥,甚至被碾作尘土,还“唯有香如故”。比她后开的桃花、杏花也不一样,诗经里就有诗歌赞美桃花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杏花“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似乎桃花、杏花就是整个春天了。
一样的花,不一样的待遇,但是迎春花们却没有任何怨言,冬的脚步还没走远,她就在那一片毫不起眼的灌木从中报着春的信息。有时候,人又何尝不是这样?上天不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们有时候很委屈,甚至愤怒,有时候会感叹不公平,不过,这又能怎样呢?花如此,人也该心安,本色而又坦荡地活着,比什么都好。
